混沌律

　　趕在公車離站的前一刻踏進車門，在喘了幾口氣之餘我趁機回顧了一下車廂，不禁又嘆了一口氣。明明已經快要九點了，怎麼座位上都有人呢？看來今天果然不是我的日子。

　　繞過站在前頭的人群，很好，後方雙人座的部分還有幾個零星的座位，但是旁邊都已經有人了，我只好勉強挑一個入座時最不會造成旁邊乘客困擾的位子坐下。鄰座的乘客是一個戴粗框眼鏡的女孩，看起來還不錯，似乎滿有個性的，當然這也有可能只是粗框眼鏡造成的效果。

　　「嘖。」才剛坐好就聽見旁邊一聲不友善的聲音，雖然我可以理解啦，但也沒必要這麼明顯吧？

　　幾站過去，車裡的人不但未見減少，反倒顯得更加擁擠。正當我在心裡埋怨著這莫名其妙的人潮時，一個人聲打斷了我的思緒。

　　「借過一下，借過一下好嗎？」雖然用了借過，但是從表情上根本看不出來眼前的這個男人有什麼禮貌的感覺，一路把走道上的人擠到兩旁去，到後方的位子坐下。相信大家在人擠人的公車上最討厭這種不顧別人感覺到處亂竄的乘客，至少當時我身旁就有一位也是這麼覺得的。

　　「自私鬼，和這種長相真是在搭配也不過了。」這位小姐果然是相當的…有個性，連對陌生人的評語都這麼辛辣，雖然聲音壓的很低，但還是不禁讓我笑了出來。

　　「笑什麼，我有說給你聽嗎？」糟了，風暴掃到身上來了。

　　「抱歉，不是有意偷聽，只是聊表贊同之意罷了。」雖然無緣無故被掃到實在有點無辜，但禮貌上還是替自己辯解一下比較好…等一下，我幹麻要和一個陌生人解釋這麼多啊？

　　「我有要你贊同嗎？偷聽還狡辯。」嘩，這麼嗆？有必要這樣嗎？但自己理虧在先，也只能摸摸鼻子認了。當我正準備無視這塊大鐵板時，那小姐竟然又低聲的說：「自以為是的小聰明相。」

　　「…光用相貌來評斷一個人是不客觀的。」我保持冷靜的提出了我的反駁。

　　「我從來沒有出錯過。」氣焰一點也沒有消減的趨勢。

　　「對陌生人出言不遜是很危險的唷。」雖然這麼說，但我可無意做什麼威脅的行為。

　　「我可沒笨到不會看人說話。」這話什麼意思？我比較好欺負囉？

　　「…不要做過度的聯想，我不做拐彎罵人的事。」是啊，感覺的出來，不過妳連我想什麼也看的出來？

　　「好吧，不過你真的從相貌就看的穿一個人？」雖然這小姐從頭到尾火力都沒間斷過，但說實話，我對她這點實在是相當的有興趣。這時我瞥了一眼那個女生，發現她眼神似乎一直盯著車窗，利用倒影觀察車內的人。

　　「是又如何，和你沒關係吧？」

　　「好奇罷了，再說是妳先針對我的，我也有發問的權利吧？」

　　「我是糾正你的不禮貌的行為。」她停頓了一會兒之後。「從小就有的能力，算是天賦。」竟然回話了？

　　我愣了一下，思索著要怎麼接這句意想不到的回應。「真是特別的天賦…。」但結果只是擠出這種不知所云的句子，對於自己的語言天份想想還滿可憐的。

　　「你到底問這麼多幹麻？」她的語氣裡透露著些許的不耐。

　　「沒什麼，我對這種有趣的東西特別有興趣罷了。」

　　「…你該培養些普通一點的興趣。」想不到她的氣焰也有削弱的時候呀？

　　「這應該就與妳無關了。」

　　這時，公車正離開我將要下車的前一站，我在車門關上之後按下了下車鈴。

　　「很遺憾，如果夠巧合的話我相信我們會再遇見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突然真的有種『可惜了』的感覺，甚至有感而發到講出平常我根本不可能說出的話。

　　「…最好不要。」妳也回答的太乾脆了吧。

　　過了不久，公車到了站。下車前我禮貌性的說了聲『再見』。一如預料的，並沒有得到一點回應。下車之後，我目送這班公車離開，帶著一身的倦意趕回家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