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y Kurami
那封信擺在門口,隨之一聲敲門。我有一點驚訝,因為那完全不能相襯於信件的重要性,來者不能確定我確實在家,尤其在沒有點起油燈的情況下,來者也不能確認信將交由我手,因為這裡不是那麼孤寂的地方。
打開門時,門外已空無一人,只有夜。信中以優雅的筆跡描述著平凡無趣的交易,語氣卻太過親暱,我想不起這個人是誰,點起火時,搖曳於信紙右下角的細小符號卻喚醒了我的注意。
我皺起眉頭,如果這是只能棲息在角落的交易,那麼有什麼報酬,足以讓一名在此地不受歡迎的法師拋下商人的偽裝,暴露於那些尖銳的眼神之下?霍克伍德家族與我無關,一名從不和王族打交道的商人能行走各地,而利益的交換多半時刻超然於統治之外。
那晚將信件燒了。但無法安然入眠的原因亦是相同,為什麼找我?於是隔天清晨,我花了一點時間拼湊起信件的符碼,抵達指定的地點。看到上路的夥伴時,我忍不住露出微笑,這就是那群在信上以「賣不出去的老貨品」代稱的朋友──伍德、小腿、鷹眼以及愛兒。
老不老是一回事,但的確是一群賣出不去的貨品,因為伍德正直的讓人汗顏,善良單純的小腿只能被那些心思細膩又充滿母性愛的女性欺騙,鷹眼全心全意將自己奉獻給大自然,愛兒則是個聰明到足以舌戰男人的美麗女詩人。過去我曾因商人的身分和伍德交惡又交好、和奔跑各地的小腿結識、以及與愛兒交換過情報(那真是艱辛,她漂亮的會讓人忘記目的,也聰明的讓一場談話變得麻煩又耗時),也受過鷹眼幫助,儘管我無法真切明白理由。
這不會是一趟無聊的旅程,但彼此結識的關係也讓我感到些許的不安與不悅,因為那就像是從很久很久以前開始,我們就踏上了一條被命運指定的道路,被掌控的感覺讓人渾身不對勁。在我陷入思考時,小腿已從口袋掏出皺巴巴的信件,上頭的筆跡和我昨晚所見不大相同,它明確指出前進的方向,並且告訴我們那裡已經有人等待。
抱持著介於好奇與警戒的心情,我盡量壓抑住奔馳的想像力,等著迎接揭開序幕之人,但當映入眼簾的是一名帶著瘦弱男孩的黑衣人,我無法掩飾自己的驚訝,因為那是一幅囂張到讓人發笑和注意的畫面,他們不比彼此更加不引人注意,這種與最初神秘性的巨大反差讓人一時無法適應。現在想想,或許我的失望也太過戲劇性。
僵硬的佇立在陰影下的男孩約略十五、六歲,擁有陽光的髮色,卻有一雙暴風雨前抑鬱不安的天空雙眼。他幾乎全身都包裹在繃帶下,我想起流傳在酒館間那些關於貴族的不良嗜好,伍德壓抑不住的憤怒說明了更多。
穿著斗篷的人擁有十分低沉的嗓音,原來這個孩子是法格里奧斯的血脈,而我們的任務就是護送他到霍克伍德家族的領地。我不明白為何這麼重要的孩子會在這裡,又為什麼是由需要躲藏於斗篷之下的人所陪伴,甚至現在需要交給素昧平生的我們,儘管內心充滿疑惑,但這裡異常的氣氛仍然不是發揮好奇心的好時機,試著藏住生長在問題叢林間的銳刺,接過小腿拿出來的地圖。
依照著所在地直走,通往霍克伍德領地的道路會有兩條,一條的中繼點在薩馬蘭,另外一條則需要穿過四處潛伏著野獸、怪物的危險森林。薩馬蘭並不是安全的城市,因為那是個連人類也可交易的駭人地方。 我平靜陳述,但也懷疑這或許是多此一舉,因為小腿和愛兒顯然到過此地,而鷹眼和伍德必然聽過這座都市的傳聞。那是一座名幅其實的商業都市,錢幣像鍍金的面具一樣覆蓋下頭的腐敗,因此我毫不驚訝聽見伍德第七百五十萬次提出他討厭商人這個事實。但儘管道德淪喪,這裡也放任了更多種貨物的流通,過去曾經去過的經驗都告訴我這裡能找到珍貴的古董商品,但也很確定不想在這種情況拜訪,況且如果戰利品的獲得都是和蒙上了灰塵和污垢的人性打交道,我就不會一再去問候遺跡裡頭的機關。雖然我不那麼清白,但也沒如此墮落。
大家沉默的考慮著該前往何方,鷹眼卻高聲提出他願意接受大自然的引導,但我仍然不以為意,因為薩馬德的複雜情勢很有可能給予旅途阻力,小腿聽著我們的爭辯,不耐煩地大叫著走了就對了,等到分岔點再想該怎麼辦。我看見他憂心的目光移向那個始終沉默不語的男孩。
這時粗心的我才注意到法格里奧斯的男孩退到了黑衣人身後,視線掃過一張張不同心思的臉。我嘆了一口氣,放柔音調詢問男孩的名字,但他毫不領情地退後幾步,閃爍不定的眼神棲息著顯而易見的恐懼。我困擾地笑了笑,退開之時,那名在靈魂上烙印了忠誠與正義的騎士已經跪在男孩面前,謙虛安撫,並且用自信卻不張狂的語氣告訴他,我們會護送他到安全的地方。
男孩的口吻顫抖,雙眼閃爍,說著他沒有國家,他什麼也不知道。我無法確定那是真的還假的。但當他說我們只會傷害他時,那個善良而心軟的戰士看起來相信了這套說辭。
一直安靜不嶼的黑衣人冷不防地提醒我們孩子無法接受太過強烈的言語,他頓了一下,意有所指地說千萬不要拿尖銳的東西給他。還來不及找到妥當的方式詢問,愛兒突然走上前,跪在孩子面前,望著那一對抑鬱的藍眼。那並非騎士的仰視,而是朋友的平視。頰邊釀著甜美的酒窩,吟遊詩人唱起了古老的傳說,歌聲像滑過湖面的船隻,在孩子的心上投下細細的漣漪,每一個人都能清楚看見那雙緊繃的肩膀放鬆了。那不是一首會掀起巨大波濤的歌曲。
一曲既罷,愛兒執起孩子的手,仔細描繪著那有如流水的掌紋時,我不動聲色的看著那個不再說話的神秘男人,然而他埋沒在巨大斗篷裡的肢體語言卻有如死去的蝙蝠,於是只得暫且放下內心的質疑,和周遭的同伴一起敬佩愛兒屬於女性的那份力量,她已經說服的孩子,但看起來依然懷著相同的心情,低柔哼起那條吟哦的歌曲,試著告訴男孩她堅定的心情。
法格里奧斯的年輕孩子抬起下巴,我願意嘗試,他這麼說。越過愛兒肩膀的是一對明亮有神的藍眼,令我想起曠野上的天空。
事實上,今天的藍天不僅無雲,甚至到達讓人汗流浹背的地步。我拭過額頭的汗水,分心地注意到一路上的旅人除了我們六人外別無其他,雖然不清楚是不是也有其他人注意到這件事情,但此時此刻很顯然大家都在努力抵抗頭頂的烈日。
等到確定驛站就在不遠,一向沉默的鷹眼只留了一句我去逛逛就消失了蹤跡,愛兒和小腿決定待在驛站不遠之處,而我和伍德結伴到驛站補充旅程所需的水源。
驛站那只有一個滿臉白鬍子的老人,呼嚕呼嚕打著響亮的酣聲。伍德大步上前,在他的手指剛碰到老人的時候,那名老人像隻受驚振翅的雞一樣跳了起來。他濃密的鬍子蓋住了整張臉,只有睡眼惺忪的雙眼露了出來。我無奈地看著伍德一臉嚴肅的道歉,然後才在老人的應允之下與他走進賣水之處。
TBC
很久沒寫小說了,但還是一樣的囉唆(死)。不把對話完全寫出來一方
面是忘記(歐),一方面是縮減字數,但好像完全沒有這個效果,雖然
很想碎碎念法師的名字大家都記錯了,但也許這是我老記不得大家名字
還有地名的報應XD。總之無論如何,請和我一起大喊「貝里斯.查德」
三次,否則總有一天他真的會改名。